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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的时候,下雪了。雪花似精灵般,缓缓落在地上。不一会儿,便积了一层厚厚的雪。到了晚上,雪停了,天空中便升起了月亮。月光映照着大地。白茫茫一片。月色下,寂静的小村庄竟然有点凄凉……
铁蛋在村口大槐树下堆着雪人,突然,村里的李大爷朝他走来,“铁蛋,还搁这儿玩儿呢?家里来客咯!”
“啊,谁呀?”
“不认识。直愣愣的站在你家门口,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。”
会是谁呢?铁蛋边走边想,到家门口的时候,他放慢了步伐,四十米,三十米,二十米……近了,月光将那人的脸照的惨白,两个眼窝深深的凹下去,瘦得跟火柴似的,身上挂着破烂单薄的衣裳……
铁蛋吓了一跳,“你,你是谁?”他声音有些颤抖着问。“可别是妖怪啊,妖怪会吃小孩儿的……”铁蛋忐忑不安的想着。他后退一步,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雪地上。
“我,我是表哥呀!铁蛋,表哥!”
表哥?不,表哥怎么可能是这副鬼样子。“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你是我表哥?”
“我记着,你胳膊上有一道疤,是我以前用铅笔不小心划的……”
“是了,是了。你就是我表哥。”铁蛋笑着从地上爬起来。因为那道铅笔印到现在还在,这是他两个人的秘密。
“表哥,快进来,外面冷!”铁蛋儿一边麻利的打开木门,一边招呼着。他点上了灯,屋子里的炉火还没有熄,一股暖流扑面而来。表哥借着微弱的灯光,打量着屋子:地扫得干干净净,炕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,炕柜摆的很协调……这和他家完全是两幅样子。他轻轻的叹了口气,拉了个板凳坐了下来。
铁蛋忙着张罗倒开水,想着表哥还没吃饭,就把中午吃剩的面条在炉子上热了热。别看铁蛋小小年纪,他可是个小大人呢。张罗完了,他又抓了一把花生,递给了表哥。铁蛋也围着炉子坐定了。
“铁蛋,姨呢?”表哥问。
“可能去张婶家串门了,过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表哥一声不响地剥着花生,默默的吃着。
过了一会儿,铁蛋端着一碗热好的面条,递到了表哥面前,“表哥,快,趁热吃!”在热气中,铁蛋看见表哥眼角有些晶莹,似有泪光……
吃完,收拾了碗筷。铁蛋小心翼翼的问:“表哥,你怎么来我家啊?”
过了许久,他缓缓开口:“从我爹走了后,家里没了劳动力,剩下了我,妹妹和我娘。家里三张口,全靠娘打杂赚来的钱勉强维持着生活。吃不饱,穿不暖。尽管我给妹妹盛的饭多,但每次饭做的少,她还在长身体……最后,她,竟给饿死了。”表哥突然哭了起来……过了一会儿,又抽泣着道:“妹妹夭折后,我娘突然疯了,家里断了生计,我就找活干。那些不像人的东西!他们随意欺负我,不给我饭吃,还时不时拿皮带抽我。没办法呀,得吃饭啊!我只好忍受着。一天,回家后,我娘不见了。我疯了似的找她。最后,村里人在山崖底下发现了她,我赶到时,她手里还紧攥着一把海棠花,那是妹妹最爱的花……”
表哥哽咽着,沉默了一阵子。
“处理完后事,我就把家里收拾了一下,去找亲戚。没一个亲戚愿意收留我……”
忽然,一个妇女进屋来了。表哥忙站起来,“姨!”她看见他,很是惊讶。
“你这孩子,怎么跑到这儿来啦?你娘可就担心死了!”
“姨”,他哽咽地说,“我娘……她……她走了!”
“啊?”给她着实吓了一跳。表哥便将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。
“哎呦,你的命真苦!快,快上炕暖暖。”铁蛋也上了炕。
他娘熄了灯,铁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……
第二天,铁蛋一起来,发现表哥不见了。
“娘,表哥呢?”
“你表哥……咱养活不起……”
铁蛋听了,疯了似的,穿上衣服就往外冲。
“哎,干嘛去?哎……”
铁蛋站在山顶,朝山谷里喊:“表哥……表哥……”回声飘荡在整个山谷,铁蛋嗓子都喊哑了。不知过了多久,村里的几个大汉找着了铁蛋,把他往回拽。他的眼眶含满热泪。突然,一滴泪掉在了地上,把雪地穿了一个窟窿,但那个窟窿又被雪花补了起来……
……
一行人走远了。雪下得越来越大,盖住了人们的脚印……
夜幕再次降临,月光下的村庄看起来灰蒙蒙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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